《让子弹飞》就像一块悬浮在空中的多面体,每一种解读都是从不同方向射出的光线,并最终在解读者心里投出不同的影子。
至于这块多面体到底是什么形状,这就像《邪不压正》中李天然打在唐凤仪屁股上的针,究竟是左边还是右边,恐怕只有姜文自己心里清楚。
虽然姜文导演肯定不屑于把自己的电影变成“烧饼歌”,可不巧的是,《让子弹飞》还是完美地符合了不少人的期待。
比如影片开场姜文指向火车的那杆枪。
本着“凡有镜头,必有深意”的原则,有人认为“9853”这个数字就大有来头,还引用1934年10月8日中革军委公布的《野战军人员武器弹药供给统计表》,证明红军中央纵队的人数就是9853人。
还有人从赤膊上身的百姓着眼,认为鹅城百姓都没穿上衣是因为他们只解决了下半身(温饱)问题,没解决上半身(尊严)问题。
而更高级的解读则要给予理论层面的支持,比如要从《让子弹飞》这一部电影中分析出四大解构体系和三小影射体系,外加一个“真麻匪—假麻匪”的二元对立体系。
这个时候,即使姜文未被视作预言家,但《让子弹飞》在一部分人心中已然成了“《圣经》”般的存在。
如果有人把《子弹》里的台词编排成圣经的格式,大概也不稀奇。
至此,电影变成寓言,寓言又变成启示录。“北洋三部曲”摇身一变,被解读成了“革命三部曲”,连“快马”与“列车”也能被视为某种主义的象征。
重要的不是电影所拍摄的时代,而是拍摄电影的时代。
重要的也不是被解读的内容,而是解读内容的时代。
如果把时钟拨回十年前,我们不难发现今天所有对《让子弹飞》的解读其实早就已经出现了。
不需要什么理论家,也不用故弄玄虚,仅一篇普通影迷撰写的文章就解释了影片中大量的隐喻。
当然,所谓“理论性”的文章当时也能找出一大把。
就连玩梗的套路,在当时也已经很成熟了,随便一个手势就能看出《让子弹飞》里的体育精神。
但如果稍微观察下网络趋势,你就不难发现“《让子弹飞》文化”的大规模回潮只是最近两年的事儿。
特别是在某个用户平均年龄21岁的视频网站上,解读视频下的评论区已经是一派“今日欢呼孙大圣,只缘妖雾有重来”的景象。
但其实2010年或许才是具有双重意义的一年。
这一年,中国的电影票房一扫前几年的颓势,首次突破了100亿元大关。
这一年,中国的网络热词还是“给力”“神马都是浮云”。
但经过了几年的狂飙突进,当节奏突然慢下来,所有人都能感受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