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十二位业务员有的离职了,有的升官了,有的因为联合客户骗保进去了,他们都称自己为小王。
周六上午是一个广西口音的妹妹,她负责销售越南的减肥产品,我对她的印象非常不错,但直到上周我才知道她是一个语音机器人。
周日下午经常会有一个四川老乡打过来,他说他是我的老同学,请我去参加一个什么高峰会议。现在快一年了,这个高峰会议还没有结束。
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二,一个抄着山东口音的汉子会专程打电话给我,让我去投资什么飞行汽车。
他说他申请了国内的空域,买了德国的发动机,前台都是请的香港小姐,现在只差八千块钱就能运转起来。
“我要翻过那座山”,他说。
每当我觉得这个世界过于嘈杂时,这些骚扰电话便是我的百病药。
我沉浸在枪支迷药,信用借贷,人寿保险,还有南派传销的精准话术里。
每当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电话打过来,我就会感到某种程度的慰藉——在这形如荒原的城市中,每个人都会惦记你的钱包,但只有这些人愿意称呼你一声哥或者姐,他们是最有礼貌的强盗。
有时候没有按时接到他们的电话,我会担心他们是不是被警方的雷霆行动给歼灭了。
他们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