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馬德裡之後,卡卡回到瞭米蘭,但是曾經22號已經不再是那個22號。三十而立的他無法幫助米蘭重回巔峰,短短時間之後,他就回到瞭故鄉。說來奇怪的是,當卡卡離開瞭浮躁的歐洲足壇,似乎連時間都變得快瞭起來。須臾之間,奧蘭多城陪瞭他兩年的時間,在最後的最後,卡卡終於放棄瞭足球。離開的那天,他說:“我不再能從踢球中感到樂趣,因為每場比賽結束後,我都會感覺到疼痛。”
在很久沒有聽到卡卡的消息之後,忽然聽到這句,讓人悲憤難平。閉上眼睛,我們總是會想起這個追風少年曾經追風的日子,想起那些銀鞍照白馬,颯沓如流星的進球,想起那些金戈鐵馬、氣吞萬裡的奔襲,想起他曾將梅西也甩在身後的速度,想起他明眸皓齒,一笑赧然的青春樣貌。隻是,睜開眼之後,卻隻能看到他在每場比賽之後疼痛萬分。
於是,2017年12月17日,青春匆匆告別,君子藏器於身。人們常說時光殘忍,當時光真的殘忍起來,那種難過讓人無法呼吸。卡卡隻是凡人,在職業生涯最高光的時刻,他將歐冠變成瞭自己的表演,成為瞭前腰中最為殺傷力的存在,在2007年摘走瞭世界第一人的稱號。但是,他終歸不是神,無法像那兩位一樣叱吒風雲十餘年之後鋒刃猶存。神的出現需要天賦,需要努力,需要時機,更需要運氣。卡卡沒有那樣的運氣,傷病拖累他封神的腳步,可我們猶能感嘆的是,他至少曾經贏過神,後來也接近神。
當一切散場,你的英雄沿著草坪回到瞭人間,而我們就像是做瞭一場盛大而最後醒來的夢,在這夢的結尾,終場哨響瞭,王子退場瞭。
其實,仔細想來,“上帝”這一角色始終在卡卡的生命裡若隱若現,首尾呼應。年少的時候,他曾經在手術臺和鬼門關幸運走過,卻在最後傾倒在瞭手術之後;2002年的時候,他曾經捧起瞭金杯,卻最後也倒在瞭金杯的重壓之下;長久的職業生涯中,他曾經因為足球而享受歡樂,最後也因為足球而忍受痛苦。也許,世間一切真的如茨威格所說,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,都早已在暗中標好瞭價格。
小說或者故事裡,我們可以提筆一寫就回到很久以前,但是現實中卻沒有如果。我們沒辦法讓卡卡回到年輕,也沒辦法為他想象一個“如果沒有那場傷病”、“如果沒有那張紅牌”的平行宇宙。在公元2020年4月22日,我們隻能接受他並不完美的職業生涯,並送去已經38歲的生日祝福。還能在祝福中添加什麼奢望呢?不過是希望曾經的少年能夠享受接下來的快樂,而將那些遺憾的曾經都打包成對後輩輕描淡寫的吹噓——這個少年追過風,而我追過他。